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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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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却没法再专心看公式了。她偷偷用余光瞥对面，沈亦辰正垂着眼看期刊，阳光透过玻璃窗的缝隙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极淡的金边。他看书时很专注，眉头微蹙着，像是完全沉在自己的世界里，可刚才那句提醒又明明带着温度——不是传闻里那种冷冰冰的“学术机器”，倒像是个会注意到细节的普通人。她赶紧收回目光，假装专心整理草稿纸，指尖却忍不住把刚才被沈亦辰提到的书脊又摸了一遍。纸页的潮气似乎没那么讨厌了，反而让心里莫名有点软乎乎的。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椅子突然被人碰了一下。苏晚吓了一跳，转头就看到室友李晓薇正鬼鬼祟祟地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本言情小说，冲她挤眉弄眼。李晓薇是经管系的，向来消息灵通，尤其对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了如指掌。她早就跟苏晚念叨过沈亦辰，说他是“物理系的冰山帅哥，看着禁欲又带感”，还拉着苏晚去看过他的公开课，只不过那时候离得远，只看到个专注板书的背影。此刻李晓薇也看到了坐在对面的沈亦辰，眼睛瞬间瞪圆了，嘴巴张成“O”型，却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哇”咽了回去——毕竟是图书馆，她还没胆大到敢在这里喧哗。她轻手轻脚地拉开苏晚旁边的椅子坐下，把言情小说往桌上一放，立刻凑到苏晚耳边，用气音说：“你怎么跟沈亦辰坐对面了？！他居然没把你赶跑？”苏晚被她气音震得耳朵痒，往旁边躲了躲，也压低声音：“什么赶跑，图书馆又不是他家的。”“可他以前跟人同桌，别人稍微翻书动静大了点，他都能让人挪位置，”李晓薇撇撇嘴，又好奇地往沈亦辰那边瞟了一眼，见他没注意这边，才又凑过来，“你知道吗？据说沈亦辰从来不会主动跟人说话，除非是讨论学术问题。”她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我可是有内部消息”的得意。苏晚想起刚才那句“书脊挨着桌面，容易受潮发霉”，心里轻轻动了动，下意识地压低声音，怕打破这图书馆的宁静：“他刚才就跟我说话了。”“什么？”李晓薇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半分，又赶紧捂住嘴，夸张地张大嘴巴，用口型无声地喊：“沈亦辰？主动跟你说话？说什么了？”她的眼睛瞪得溜圆，手不自觉地抓住苏晚的胳膊，指尖都有点用力——显然是被这个消息惊到了。“就提醒我书会受潮。”苏晚试图让这件事听起来平常些，她指了指那本《天体物理导论》，书页边缘的褶皱还清晰可见，“他说图书馆湿度高，书脊挨着桌面不好。”可李晓薇已经兴奋地晃了晃她的胳膊，脸上的笑容像偷吃到糖的小孩，狡黠又雀跃：“天啊！这简直就是冰山融化的前兆！你知道有多少女生梦想着能跟他说上一句话吗？上次系花想借他的笔记，他都只说‘图书馆有复本’，直接给人怼回去了！”她越说越激动，声音压得更低，却难掩雀跃：“他主动跟你说话哎！还是这种关心人的话！苏晚，你是不是走桃花运了？”“别瞎说。”苏晚无奈地摇头，轻轻拍开她的手，“他只是爱护书籍而已，你看他自己那本期刊，封皮都包得整整齐齐的，估计是见不得书被糟蹋。”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某个角落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涟漪，像被雨珠砸中的湖面，一圈圈荡开软乎乎的痒。她忍不住偷偷抬起头，想再看沈亦辰一眼——刚才光顾着紧张，都没好好看他的样子。可这一看，却惊讶地发现他也在看她。沈亦辰的目光很淡，不像刻意打量，倒像是不经意间抬眼时正好对上。他的眼神很干净，带着点刚从学术世界抽离的茫然，像被惊扰的小鹿。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不过一两秒的时间，沈亦辰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率先移开了视线，重新低头看向自己的期刊，只是耳根处悄悄爬上了一抹淡粉色，像被阳光染透的晚霞，在白皙的皮肤下格外显眼。苏晚的心跳“咚咚”快了两拍，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书页，脸颊却也跟着热了起来。刚才那一眼里的慌乱，好像不是她的错觉。李晓薇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苏晚，挤眉弄眼地比了个“我就说吧”的口型，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苏晚被她看得更不自在了，推了她一把，示意她别胡闹，可嘴角却忍不住微微往上扬了扬。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窗外的云层渐渐散开，阳光像被解放的精灵，争先恐后地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落在湿漉漉的校园小路上。路两旁的香樟树被雨水洗得发亮，叶片上的水珠折射着光，像撒了一地的碎钻。苏晚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到闭馆时间了。她把《天体物理导论》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刚才听了沈亦辰的话，特意把书脊朝上放着，怕再受潮。草稿纸和笔也一一收进笔袋，动作慢腾腾的，心里竟有点莫名的舍不得离开。“走啦走啦，食堂该开饭了。”李晓薇早就收拾好了东西，拎着书包站在旁边催她，眼睛却还在偷偷瞟沈亦辰的方向，“你再磨蹭，说不定能跟沈亦辰一起出图书馆呢。”“别乱说。”苏晚嗔了她一句，却还是加快了收拾的速度。等她背上书包站起来时，对面的位置已经空了——沈亦辰不知什么时候走了，桌上的期刊和笔都收走了，只留下一小块淡淡的压痕，证明刚才有人坐过。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的。“别看了，人都走了。”李晓薇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说不定缘分在后头呢？”苏晚没说话，跟着她往图书馆门口走。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光影，暖融融的。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座位，空荡荡的，只有风吹动窗帘的声音。可刚走到图书馆门口，苏晚就顿住了脚步。沈亦辰站在门口的台阶旁，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手里拿着一本摊开的书，似乎在等人。阳光落在他身上，把白衬衫照得透亮，连他头发丝上沾着的细微灰尘都看得清楚。刚才在图书馆里显得有些清冷的轮廓，在日光下柔和了许多，连眉头都舒展着，没了那股拒人千里的疏离感。苏晚的脚步下意识地停了，李晓薇在旁边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挤着眼小声说：“看吧，缘分来了吧。”苏晚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朝他走了两步。“刚才谢谢你。”她站在他斜对面，声音比在图书馆里自然了些，“要不是你提醒，我的书估计要发霉了。”沈亦辰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她。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比在图书馆里从容了些，嘴角似乎微微动了动。“不客气。”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她书包侧面露出的书角——正是那本《天体物理导论》，似乎在斟酌词句，过了几秒才开口：“你对天体物理感兴趣？”苏晚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继续对话。她下意识地点点头：“嗯，我选修了相关课程。”她是物理系的，但主修的是理论物理，天体物理是这学期选的选修课，“感觉挺有意思的，就是有些公式太绕了。”说完她又有点后悔——跟沈亦辰说这个干嘛？他可是物理系的学霸，自己这点困惑在他眼里说不定幼稚得很。可沈亦辰却没觉得奇怪，反而轻轻“嗯”了一声，视线重新落回她书包上的书角，语气比刚才更自然了些：“那本书的作者在第三章有个推导过程简化了，如果你卡壳了，可以看看《星系形成与演化》的附录，里面有详细步骤。”他说的那本《星系形成与演化》，是系里研究生才会接触的教材，苏晚只在图书馆的借阅榜上见过。没想到他居然注意到她看的书，还特意给她指了参考书。“啊，好，谢谢你。”苏晚赶紧说，心里又惊又喜，“我回去找找看。”“不用谢。”沈亦辰摇摇头，手里的书被风轻轻吹得翻了一页。他看了眼书页，又抬头看了看天色，似乎在犹豫什么。旁边的李晓薇见状，偷偷给苏晚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往后退了两步，小声说：“我去门口等你哈。”说完就溜到了图书馆大门的另一边，远远地看着他们。空气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传来的学生的说笑声。苏晚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包带，心里有点慌，又有点莫名的期待。沈亦辰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短暂的沉默，他抿了抿唇，视线落在远处的香樟树上，轻声说：“我刚才在等你。”“啊？”苏晚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他。沈亦辰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这次没再躲闪。阳光落在他的眼睛里，亮得像有星星。“我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你还在看书，”他语速很慢，像是怕说不清楚，“就想着在门口等你一下，跟你说那本参考书的事。”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低了些：“也怕你忘了把书放好。”苏晚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像被按了加速键的钟摆，“咚咚”地撞着胸口。她看着沈亦辰的眼睛，他的眼神很认真，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原来他不是在等别人，是在等她。“我记住了，”她赶紧说，怕自己的声音抖，特意清了清嗓子，“我回去就把书放在书架上，不会再挨着桌面了。”“嗯。”沈亦辰点点头，嘴角似乎弯了一下，极淡的一个笑容，像冰雪初融时的第一缕春风，轻轻拂过。“那你……”他想说什么，又停住了，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才说：“那你快走吧，你室友在等你。”苏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口，李晓薇正冲她挤眉弄眼，手里还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她的脸颊又热了起来，赶紧点点头：“好，那我先走了。”“嗯。”苏晚转身往李晓薇那边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沈亦辰还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本书，正看着她的方向。见她回头，他愣了一下，然后轻轻朝她挥了挥手。阳光落在他身上，暖融融的，连那抹淡淡的笑容都像是带着温度。苏晚的心里像被灌满了蜜糖，甜得发胀。她也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过身，快步走到李晓薇身边。“怎么样怎么样？”李晓薇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他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对你有意思？”苏晚的脸颊红红的，轻轻点头，又轻轻摇头：“他就是跟我说了本参考书，还……还说在等我。”“等你！”李晓薇尖叫一声，又赶紧捂住嘴，兴奋地晃着她的胳膊，“我的天！这绝对是冰山融化了！苏晚，你这次肯定走桃花运了！”苏晚被她晃得头晕，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抬头看向沈亦辰站的方向，他已经转过身，正沿着小路往实验室的方向走，白衬衫的背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慢慢消失在香樟树的阴影里。风里带着雨后青草的香味，暖融融的。苏晚摸了摸书包里那本《天体物理导论》，书脊硬硬的，似乎还带着点阳光的温度。她心里那片被雨珠砸中的湖面，此刻正漾着温柔的波纹，连指尖都带着点甜。也许，李晓薇说得没错。也许，这个雨后的下午，真的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悄悄开始了。
更新时间：2025-11-05 22: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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