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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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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被冻结。窗外，路灯的光晕在黑色箱型汽车冰冷的漆面上流淌。驾驶座车窗的那道缝隙后，那双眼睛如同两个无底的枪口，牢牢地锁定着我。他指过来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戏谑，又像是死刑犯被验明正身时的最后确认。他看见我了。不是怀疑，不是搜寻，是看见。茉莉用痛苦烙下的“逃”字，像一块烧红的铁，在我左手腕内侧皮肤下灼烧、跳动。每一次脉搏，都在重复着这个绝望的指令。逃？怎么逃？这个大胡子男人从哪里来？旧水厂？还是某个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更近的据点？他在这里等了多久？是从我回来时就跟着，还是......更早？冷汗瞬间布满额头，顺着太阳穴滑落。大脑在疯狂叫嚣着逃离，但双腿却像灌满了沉重的水泥，死死钉在地板上。我不能动！任何一个突兀的动作，都有可能成为他破门而入的借口。阿呆家车库外那泛着蓝光的拖痕，在我眼前一次次闪现。冷静，纽辛，你要冷静！我强迫自己转动僵硬的脖颈，将目光从那个令人胆寒的窗口挪开，假装只是无意间瞥向窗外的夜色，然后自然地转过身，背对窗户。就在身体转过去的瞬间，巨大的恐惧感如同实质的浪潮拍击在后背。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展示板上的昆虫，所有的挣扎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都无所遁形。左手腕的刺痛再次变得尖锐，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警告我时间的流逝。BWR手表屏幕上的心率数字，不知何时已经跳到了三位数，幽蓝的光芒稳定地亮着，像个冷静的旁观者，记录着我濒临崩溃的每一秒。不，它不只是记录者，它是帮凶。刚才的异常闪烁和“Error”的出现能证明，茉莉的信号能干扰它，那它现在，是不是也在向某个地方发送着我极度恐慌的数据？我必须动起来，但不能有“逃”的动作。我迈开脚步，尽量让步伐显得稳健自然，我要走向书桌。每一步都感觉踩在针尖上。拿起水杯，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掌心微微湿润，也不知道是汗还是杯壁上的水珠，这种湿润给我带来一丝虚假的冰凉。我喝了一口，水仿佛堵在喉咙口，难以下咽。我用眼角的余光瞥向窗户玻璃的反光。那辆黑色的车，还静静地停在阴影里，没有移动的迹象。他是在等待指令？还是在享受我此刻的恐惧？真变态！父母还在楼下，我能听到隐约的电视声，还有妈妈收拾碗碟时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他们知道吗？知道这辆代表着“净化”的车就停在家门外吗？他们是会保护我，还是会像处理一件故障物品一样，平静地打开门，将我交出去？这个念头让我一阵反胃。不能指望他们，绝对不能！茉莉的警告是针对我的。清理者的目标，也是我。我放下水杯，深吸一口气，走向房间的电灯开关。手指按在塑料开关上，微微停顿，然后——“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这块操蛋的BWR手表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黑暗给了我一层薄薄的心理掩护。我贴着墙壁，缓缓移动到窗户侧面，利用窗帘的遮蔽，再次小心翼翼地朝外望去。他还在。而且，他似乎微微调整了坐姿，依旧面朝着我的窗口。黑暗并未阻止他的凝视。也许，他戴着某种夜视装置？绝望感开始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规律清晰的震动，从我的左手腕传来。不是刺痛，是震动，来自BWR手表的震动。我低头看去，表盘上没有任何来电或信息提示，但那震动持续着，三短一长，停顿，然后再次重复。三短一长......三短一长......这不是手表正常的功能！我从未设置过，也从未见过这种震动模式！是茉莉？她又找到了新的方式联系我？还是......系统本身？这是某种行动开始的倒计时？就在我试图理解这诡异震动的含义时，楼下的门铃，毫无预兆地、尖锐地响了起来。“叮——咚——”声音穿透房门，像一把冰锥，直刺我的心脏。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楼下的电视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爸爸走向玄关的脚步声，以及他平静的、一如往常的询问声：“谁？”门外，一个冷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沙哑男声响起，隔着门板，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社区安全巡查。”
更新时间：2025-11-05 22: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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