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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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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夕在医院“赖”了一个星期，腿上的石膏板瞧着比她的脸还白，她就天天在病床上演练“乾坤大挪移”，嘴里念叨着要回剧组。主治医生唾沫横飞地普及“伤筋动骨一百天”的科学道理，小护士端着药盘苦口婆心劝她“再观察观察”，柳夕一概当成耳旁风，脑袋摇得跟庙里求签的签筒似的。“不行不行，再不回去，王导估计要把摄影棚的顶给掀了，”她一边指挥着杨暄把她的那些宝贝瓶瓶罐罐往一个巨大的帆布包里塞，一边理直气壮，“我这腿，坐着也是疼，躺着也是疼，不如回剧组，起码还能对着剧本找找灵感，万一灵感大神附体，腿自己就好了呢？”杨暄正小心翼翼地拧紧她那个粉嘟嘟的保温杯盖子，里面是刚泡上的红枣枸杞水，闻言，他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向上挑了挑，嘴角噙着点笑意：“师姐，你这‘石膏女侠’的状态，确定回剧组是当‘定海神针’，不是去当‘一级保护易碎品’？”“去你的！”柳夕被他逗乐了，抬手想给他一拳，结果牵动了一下伤腿，疼得她“嘶”了一声，只能悻悻作罢，嘴上却不饶人，“我这是身残志坚，懂不懂？”杨暄看她虽然嘴硬，但精神头确实比前几天好多了，也不再贫嘴，只是更仔细地帮她收拾东西，连床头柜的抽屉都拉开检查了一遍，生怕落下什么。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纯白T恤，外面松松垮垮地套了件水洗蓝的牛仔衬衫，袖子随意地卷到小臂，露出一截结实又线条分明的肌肉。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他挺直的鼻梁和微微抿着的唇上跳跃，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柳夕看着他专注而利落的动作，心里那点因为即将出院重返高强度拍摄的忐忑，不知不觉就消散了大半。这个山东大汉，看着大大咧咧，心思却比针尖还细。出院第二天，清晨的阳光刚把窗帘染上一层金边，柳夕就被枕边手机持续不断的“嗡嗡”震动给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指纹解锁，屏幕一亮，微博的推送消息简直像开了闸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整个通知栏。头条，自然是雷俊的生日祝福。卡在零点零分，一秒不差，配图是几年前他们共同出席一个时尚晚宴时的精修合照。照片上，他西装革履，她晚礼服曳地，两人依偎着，笑容标准得像是橱窗里的模特，完美诠释着“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老婆生日快乐，往后余生，爱你如初哟~[爱心][蛋糕][玫瑰]”柳夕盯着那行字，以及后面跟着的那一串显得过分热情的表情符号，嘴角努力地向上扯了扯，却怎么也挤不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这祝福，准时得像是银行系统自动发送的还款提醒，客套得像是品牌方公关稿里的标准模板。她划开屏幕，点进评论区。果不其然，早已是一片“俊男夕女szd！”“神仙爱情，我又相信爱情了！”“雷哥太宠了，夕姐好幸福，慕了慕了！”的狂欢海洋。各大娱乐营销号也像是提前约好了一样，连夜炮制出诸如“雷俊柳夕：娱乐圈模范夫妻的爱情保鲜秘籍全揭秘”、“细节见真爱！雷俊连续N年为柳夕准点庆生”之类的通稿，把他们过往的恩爱片段又拉出来，仔仔细细地“鞭尸”赞美了一轮。柳夕面无表情地滑动着手机屏幕，看着那些或真情实感、或虚情假意的祝福和吹捧，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空落落的，连回声都没有。雷俊的人，别说现身了，连个私人电话，一条不带官方口吻的微信都没有。她把手机扔到一边，仰面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轻微的“呼呼”运作声。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倔强地挤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而刺眼的光斑。她突然觉得有点可笑，自己这算不算是正在体验一场大型沉浸式真人秀——“我和我的怨种老公之营业夫妻的日常”？带着这份复杂的心情，柳夕一瘸一拐地出现在了《苍生录》的片场。因为腿伤未愈，导演特地给她调整了拍摄计划，今天的戏份大多是坐着的文戏，或者只需要小范围走动。剧组的工作人员见到她，都热情地围上来打招呼：“夕姐早！”“夕姐，腿好点没？”“夕姐，生日快乐啊！” 零星却真诚的祝福，像冬日里的暖阳，让她心里稍微暖和了一些。上午的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到了午休放饭的时候，柳夕正接过助理小鱼递来的保温饭盒，准备找个安静的角落解决午餐，突然，片场的主要照明灯“啪”地暗了一下，紧接着，杨暄哼着不成调的生日歌，双手捧着一个……呃，一个用十几个剧组标准盒饭拼凑出来的、歪歪扭扭的巨大“生日快乐”字样，乐呵呵地从人群后面挤了出来。那盒饭的摆放方式，可以说是相当的……意识流。白花花的米饭是底座，上面用红烧肉块勉强堆砌出“生”字的轮廓，青椒炒鸡蛋丝努力地勾勒出一个“日”字，旁边的番茄炒鸡蛋则被塑造成了一个抽象的“快”字，至于那个难度系数最高的“乐”字，则是由几根翠绿的青菜和一大块金黄的炸鸡腿，以一种令人费解的方式组合而成。“师姐！Happy Birthday！生日哈皮！”杨暄把那个看起来随时可能散架的“盒饭艺术品”小心翼翼地往柳夕面前一递，他那双桃花眼笑得弯成了两道小月牙，耳朵尖又开始不争气地泛起那抹熟悉的粉色，“剧组条件艰苦，创意弥补！这可是我，集全剧组兄弟姐妹的智慧和力量，耗时……呃，大概五分钟？精心打造的、全球限量版‘山珍海味满汉全席’生日祝福套餐！”他身后，导演、副导演、灯光师、道具师，还有几个跟柳夕相熟的演员，都呼啦啦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开始起哄：“夕姐，生日快乐！这可是我们杨暄老师亲自设计监督完成的！”“对对对，杨老师说了，心意最重要！你看这菜码，红烧肉，寓意红红火火！青椒炒蛋，那是青云直上！番茄鸡蛋，生活有滋有味！还有那大鸡腿，祝你展翅高飞！”一个嗓门洪亮的场务大哥，操着一口地道的山东腔，把这“盒饭蛋糕”的寓意解读得头头是道。“祝我们的‘石膏女侠’早日康复，新剧收视长虹，票房大卖！”柳夕看着眼前这个造型堪称“后现代解构主义”的“盒饭蛋糕”，又看看杨暄那张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的脸。他额角还带着些晶莹的薄汗，几缕不听话的碎发贴在饱满的额头上，显然是刚刚才结束一番“创作”。他今天穿了件剧组统一发放的黑色圆领T恤，胸前印着《苍生录》的剧名，简单的款式更衬得他身形高大挺拔，肩膀宽阔厚实，充满了年轻人特有的蓬勃朝气和活力。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积压了一早上的郁闷和失落，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浓浓饭菜香气的惊喜给冲散了。笑着笑着，眼眶却莫名其妙地有点发热。“你们啊……”柳夕笑着摇摇头，声音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微哽咽，“真是……太有才了！这份‘蛋糕’，比什么米其林三星都珍贵！”杨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得可以去拍牙膏广告的白牙，在片场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晃眼：“那必须的！师姐，快，趁热乎，许个愿！然后咱们赶紧把这‘行为艺术品’给分了，不然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尤其是那个炸鸡腿，我可是凭实力从道具组老李手里抢过来的！”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柳夕，眼神里盛满了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喜悦和关切，像个等待被夸奖的大孩子。柳夕深吸一口气，鼻腔里充斥着米饭的香甜、红烧肉的浓郁，还有杨暄身上淡淡的、像是阳光晒过的洗衣粉味道，以及他凑近时，那股独有的、清爽又带着点汗味的男生气息。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许下了愿望。微博上那些虚假的繁荣和喧嚣，此刻在她心里，已经淡得像水墨画里远山的剪影，缥缈而不真实。而眼前这份朴素到有些简陋、却又充满了真挚心意的祝福，像一股汩汩的暖流，温柔地熨帖了她那颗因为失望而有些疲惫和冰冷的心。她睁开眼，看着杨暄，眼神清亮，声音也恢复了平时的柔和：“谢谢你，杨暄。”也谢谢你们，剧组的每一个人。杨暄被她这样认真地看着，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耳朵更红了，像熟透了的樱桃：“客气啥，师姐！我们俩永远是一伙儿的！”说完，他便撸起袖子，麻利地开始指挥大家瓜分这份特殊的“生日蛋糕”，还不忘眼疾手快地把那个最大最香的炸鸡腿，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到了柳夕的饭盒里，得意地冲她眨了眨眼。
更新时间：2025-07-07 08: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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