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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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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庆三年，梁停亭十二岁。宫中举办上巳节诗会，梁停亭受邀出席。这两年她长高不少，已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只是眼中的狡黠丝毫未减。诗会前，太平公主——如今已是薛氏妇——偷偷告诉她："武三思要在诗会上刁难你，小心。"果然，酒过三巡，武三思起身奏道："梁小娘子诗才无双，不如当场以'春雪'为题赋诗一首？"众人附和。梁停亭心知这是陷阱——春雪难写，易落俗套。她刚要开口，武三思又补充："需用'飞、稀、晖'三字为韵脚。"满座哗然。这三个韵脚极难押，明显是要她出丑。武则天不动声色："停亭若觉为难...""不为难。"梁停亭甜甜一笑，心中已想到韩愈的《春雪》："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她稍作改动，将末句改为"故绕朱楼弄夕晖"，完美符合要求。满堂喝彩。武三思脸色铁青，他儿子武崇训却突然站起："我再出一题！以'边塞'为题，需用'金、铁、血'三字为韵！"这分明是刁难人了。连武则天都皱起眉头。梁停亭却不慌不忙，想起王昌龄的《从军行》："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她将末句改为"胡儿血染铁衣寒"，再次完美押韵。这次连武则天都击掌赞叹。武三思父子灰溜溜地坐下了。诗会散后，李白在宫门外等她。二十四岁的青年诗人越发俊朗，眼中却盛满忧虑。"小老师今日大显身手。"他递来一包桂花糕，"但武三思不会善罢甘休。"梁停亭接过糕点，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突然心跳加速。这两年来，她对李白的感情早已超越师生..."没事，我有天后撑腰。"她强作镇定，却红了耳根。李白似乎察觉了什么，轻叹："你才十二岁...""心理年龄二十八！"梁停亭脱口而出，随即懊悔不已。李白愣住了："什么？""我是说...我心理成熟！"她慌忙改口，"对了，你那首'将进酒'写得怎样了？""写不出来。"李白苦笑，"每次提笔，总感觉这诗已经存在...被谁写走了似的。"梁停亭内疚不已。她决定把这首诗"还"给他："听好了——'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当夜，梁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薛绍。他面色惨白："公主让我速来告知，武三思已向天后进言，说你...用妖术预知未来，要治你的罪！"梁停亭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她早该想到——预言旱灾一事暴露了她的能力。"天后怎么说？""天后说..."薛绍咽了口唾沫，"明日午时，宣你入宫面圣。"梁停亭望向窗外的月亮，知道真正的考验要来了。十二岁的小女孩深吸一口气，开始背诵《长恨歌》——万一明天要流放，路上可以解闷。显庆三年夏，大明宫紫宸殿。梁停亭跪在冰凉的金砖上，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殿内只点了几盏宫灯，武则天的脸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梁停亭。"女皇的声音不疾不徐，"武三思指控你使用妖术预知未来，你可有话说？""回陛下，"梁停亭嗓子发紧，"臣女不过是读书多了些，善于揣摩事理...""哦？"武则天轻笑一声，"那你是如何准确预言关中旱灾的？连钦天监都未能预见。"梁停亭心跳如鼓。历史上武则天晚年信佛信道，但对"妖术"一向严惩不贷。"臣女...臣女观察蚂蚁搬家特别勤，所以...""抬起头来。"武则天突然命令。梁停亭抬眼，第一次与女皇四目相对。那双眼睛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她的灵魂。"你可知朕最厌恶什么？"武则天缓缓起身，踱到她面前，"谎言。"梁停亭浑身发抖。此刻的武则天还不是那个老年女皇，而是正值政治巅峰的强势统治者。"现在，告诉朕实话。"女皇俯身，金线刺绣的衣袍发出窸窣声响，"你究竟从何处来？"殿内空气凝固了。梁停亭知道，接下来的回答将决定她的生死。"陛下可曾听说过'庄周梦蝶'？"她突然问道。武则天挑眉："自然。""臣女时常做梦，梦见自己来自一千多年后的世界。"梁停亭决定真假参半，"那里人人能飞天，千里传音，女子亦可为官为将...""荒谬！"武三思从屏风后闪出，原来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天后，此女满口胡言！"武则天却抬手制止他，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继续说。"梁停亭深吸一口气："在那个梦里，陛下会成为千古唯一的女皇帝，开创盛世...""大胆！"武三思厉喝，"竟敢妄议天位！"殿内死寂。武则天面如止水，唯有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良久，女皇突然笑了："有趣。朕倒想听听，在你的'梦'里，朕何时登基？"这是致命的问题。梁停亭知道历史上武则天690年称帝，但现在才658年..."天机不可尽泄。"她硬着头皮说，"但臣女知道，明年陛下将废中宗，改立睿宗。"武则天瞳孔骤缩。这是她正在筹划的绝密政变，连武三思都不知详情。武三思立刻抓住把柄："天后！此女竟敢诅咒陛下骨肉相残...""退下。"武则天冷冷道，"朕与梁小娘子单独谈谈。"待武三思不甘心地退出，女皇的表情柔和了些："你可知方才那番话，足够诛你九族？""知道。"梁停亭苦笑，"但臣女宁可说真话而死，也不愿说假话求生。"武则天凝视她许久，突然换了话题："你'梦'中那个未来，女子真能为官？""能。女子可为相为将，甚至..."梁停亭顿了顿，"为帝。"女皇眼中闪过一丝炽热，随即恢复平静："你的'梦'，可有佐证？"梁停亭灵机一动："陛下可命人取纸笔来。"武则天击掌，太监立刻呈上文房四宝。梁停亭挥毫写下："日月当空照，则天临朝时。女子承天命，千古唯一人。"这是她临时改编的预言诗，暗含"曌"字——武则天日后自造的名字。女皇接过纸笺，手指微微发抖。她将纸放在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今日之事，不得外传。"武则天沉声道，"即日起，梁停亭任钦天监小丞，专司...解梦释谶。"梁停亭愕然抬头，没想到竟因祸得福。"退下吧。"武则天挥袖，"三日后上任。"走出紫宸殿，梁停亭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等候多时的李白急忙扶住她："怎么样？""暂时...没事了。"她勉强笑道，却发现李白神色复杂。"小老师，"他轻声道，"我有话问你。"
更新时间：2025-06-11 20:2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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