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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出生后,爸妈突然得到一大笔钱,日子也过得风生水起。妈妈因生我时难产受了很多罪,我出生后一直体弱多病,父母将家庭的不幸都归咎于我,把我丢在了偏远山村,幸好谢奶奶收留了我。自那以后,爸妈离婚,弟弟意外走失,家庭出现巨大变故。谢奶奶家却恰恰相反,无病无灾,生活也变得富饶,成为了有福人家。1 月下祈愿弟弟在清晨降生,爸妈如愿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儿子,那年我正好5岁。爸妈都在医院,家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人。我看着窗外的明月,双手合十。「我要妈妈能平安顺利生下弟弟,父母都有钱,大家都快乐。」我心里默默祈祷着,向着圆月祈求愿望可以实现,但我的身体在那之后变得更加羸弱。爸妈每次吵架都会骂我总是生病要花钱。因为妈妈总说:「你个鬼样子的赔钱货,又矮又黑,自从有了你,老娘就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所以我希望他们都有钱,那样他们就会开心快乐,就不会在因为我生病花钱吵架了。我出生的时候遇到大旱,田埂上的稻草人都散架了,妈妈生我的时候遭了大罪,因为腹中羊水不足难产了,村里的接生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我接生出来,爸爸冲进来看到是女孩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自从妈妈又怀孕后,家里的活都落在了我身上,白天要去地里干农活,夜里要洗衣服做饭。爸爸说:「这胎绝对是男孩,到时候就不要你个赔钱货了,看着就来气。」小小年纪的我还不懂,只会惶惶不安看着爸爸。「妈妈一定能生个弟弟。」2 新生命的降临我依旧每早爬起来干着农活,第三天时,爸妈回村了。我兴奋的跑到村口去迎接,看着妈妈裹得严实的坐在牛车上。爸爸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裹得严严实实看得不是很真切。邻里都来我家看热闹,爸爸却黑着脸,对着我骂道:「滚去收拾屋子,把弟弟的东西收拾好。张两眼窟窿没点眼力见。」我不知是高兴还是委屈,拘谨的站在原地。我真的有弟弟。但是爸爸依旧不喜欢我。村里谢奶奶这时笑着开口:「你家婉婉是个能干娃,她还小,哪知道小娃娃东西怎么收拾。我来我来。」「五岁了还小?从小就爱生病,没少磨我,滚开!」妈妈也朝我吼来。我难过的跟着谢奶奶回屋子收拾。邻里都围着去看弟弟,似乎刚刚的一幕都习以为常了。看了的都满心欢喜的夸奖:「这男娃长得真俊,这眼睛鼻子嘴巴,真好看。」「我儿骏骏确实长得好,而且特别聪明,你看他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特别有神,好像听得懂似的。」妈妈乐呵呵的说。爸爸脸上也洋溢着笑容。谢奶奶心疼的看着我,摸着我的头。我站在谢奶奶面前,手足无措的看着她。「我会听话继续帮家里分担家务,帮爸妈干活养活弟弟。」3 晨光中的伤痕凌晨四点,天边还是一片漆黑,我便从床上爬起来,开始了忙碌的一天。屋内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镜中的自己,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和淤青,这些早已成为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我甚至已经习惯了它们的存在。家里的气氛总是紧张,爸妈的争吵声又一次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但这次,争吵的对象并不是因为我。妈妈因为奶水不足,弟弟饿得直哭,声音尖锐而持续。家里本就捉襟见肘的经济状况,如果再添置奶粉,那日子就更加艰难了。爸爸显得异常烦躁,他抱着头,焦躁地在屋内来回踱步,终于忍不住吼道:「别哭了,烦不烦。」弟弟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哭声更大了。「骏骏乖,马上就能吃饱饱,不哭不哭哦。」妈妈则耐心地哄着弟弟。妈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她回头恶狠狠地对爸爸说:「我还在坐月子,你咋地就不能弄些吃的给我补补?」爸爸以前总是骂我是赔钱货,他一直期盼着有个儿子,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弟弟受一点委屈。爸爸转身出门,不久后,他提着一只刚杀的鸡回来,随手扔给我,冷冷地说:「把鸡炖了给你妈吃。」然后他迈开大步,朝着后山走去,心中想着为了弟弟有足够的母乳,他要去后山碰碰运气。我站在门口,端着热水,听着屋内弟弟的哭声和爸妈的争吵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我再次感受到了爸妈对弟弟的宠爱,那是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温暖。而我,仿佛永远都是那个被忽略的存在。闻着鸡汤香,我吞了吞口水,看着妈妈喝了个精光。爸爸兴冲冲地从外边进来:「老婆,今天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我在山上弄到了一些山货,拿镇上能卖老些钱了。」妈妈抱着弟弟亲了又亲:「我的福星骏骏哦。」我也被感染都在边上傻乐。4 荒山财梦爸爸从镇上带回个牛皮纸袋。同时遇到了一个早年在城里做药材生意的大老板,一眼相中了我家屋后的荒山。我蹲在灶台前添柴火,听见他跟妈妈嘀咕:「张老板说后山那片林地底下有首乌,让咱先垫付开挖的钱,回头利润分三成。」妈妈数钱的声音簌簌响,混着弟弟的奶香味飘过来:「骏骏真是财神爷转世,自打他出生,咱家就像被菩萨摸了顶。你看这金镯子,还是张老板送的见面礼呢!」「可万一挖不出来咋办?」爸爸的声音低了些,「咱把棺材本都押上了。」妈妈啐了一口:「呸!咱骏骏带的是贵人运,当年婉婉出生时闹大旱,骏骏出生后连场暴雨救活了整片田,这就是命里带财!」我捏着烧火棍的手沁出汗。上个月在田埂摔了一跤,膝盖的血珠渗进泥土。第二天爸爸就在山脚挖到株碗口粗的人参。后来才知道,那是张老板故意埋的「引子」,为的是哄骗爸妈承包荒山林地。但那时的我不懂这些,只看见妈妈用新绸子给弟弟做肚兜,却连块补衣服的布头都舍不得给我。短短半年时间,爸爸已经成为药材公司的小管事。穿着靛蓝色衬衫,皮鞋擦得蹭亮,在村里混的风生水起。妈妈早已耐不住性子,把弟弟和家里的事都给我,要跟着爸爸一起去赚钱。我蹲在井台边刷锅,听见隔壁邻居跟谢奶奶说:「这两口子真狠心,把孩子扔给个半大丫头。」谢奶奶隔三差五过来看望我,搭把手带弟弟。常常教我写字念书,并告诉我要多读书,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有次带着半罐腌梅子,说起女儿在城里工作,老伴去世后,她就一个人住在村里,但女儿月月都会来看望她,还说要接她去城里享福呢!每当这时,谢奶奶都会摩挲着手上褪色的银镯子:「老宅每块砖都是老头子垒的,我舍不得。」煤油灯爆出火星时,我正用树枝在沙地上练字。而爸妈带着弟弟在房间畅想了未来去城里的日子。「骏骏真是福星呀,我们的日子越过越舒心了,苦了半辈子,终于苦尽甘来要去城里过好日子了。」妈妈说到城里,爸爸更是欢喜不已。5 周岁宴风波张老板来视察林地那天,开着黑色轿车碾过青石板路。爸爸点头哈腰,崭新的皮鞋沾了泥点。妈妈抱着弟弟坐在门槛上,看着轿车扬起的尘土发呆。我数了数墙上的日历,还有三天就是弟弟的周岁生日,抽屉里藏着用作业本折的纸飞机,准备写上“弟弟生日快乐”。一年时间,家里逐渐富裕了,弟弟的周岁宴在村里办了大宴席。那一天宾朋满座,我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即紧张又新奇。爸妈高兴的招呼客人,没有把我拘在屋里。我抱着穿着干净喜庆衣裳的弟弟,熟练而又安分的坐着。他漂亮的大眼睛转悠着,粉嫩的脸蛋,嘟囔着小嘴,时不时发出「妈,妈」的声音,逗得来往的客户都夸他好看又聪明。我心里骄傲的很,我的弟弟最聪明!结果弟弟兴奋得在我腿上登腿蹿高,我双手没有控制住。弟弟从我身上摔了下去,哇哇大哭,周边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爸妈匆匆赶来,愤怒又焦急。「没用的东西,怎么带人的。」我爸扇了我一巴掌,赶紧接过骏骏。我妈顺势也给了我一脚,心疼的哄着弟弟,检查有没有受伤。我惊吓得不知所措,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眼泪喷涌而下。「哭什么哭,滚出去,丢人的东西!」我妈怒吼着,扬着手再次准备扇我。我呆若木鸡的站着,谢奶奶一把搂住我,一边招呼着客人们就坐一边圆场:「小孩子人来疯,看着大家这么多人,高兴着呢!没事的哈,大家随便坐,今天吃好喝好。」谢奶奶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厨房,一边轻轻抚摸着我的脸,一边说:「天杀的哟。哪有自己亲身娃下这么重的手,真是造孽。婉婉不怕」。我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6 被遗弃的童年三天后,张老板的货车开进村里。爸爸穿着新买的皮夹克,指挥村民往车上搬首乌。妈妈抱着弟弟站在门口,金镯子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等赚了钱,咱去县城买楼房!」她笑着对围观的邻居说。忽然瞥见弟弟吐奶弄脏了缎面棉袄,尖叫着喊我:「死丫头,还不快去烧热水!没看见你弟弟衣服都湿了?」那棉袄,是用我卖头发的钱买的布。门外传来我爸的声音:「谢大娘,我们家那情况您也知道,您那么喜欢她要么就带着吧!这是她平时的衣服。」谢奶奶看着手中轻飘飘的包袱,恶狠狠的道:「哪有把自己亲生闺女这么送人的?」「谢大娘,你不是一个人住吗?老伴走得早,女儿又不在身边,送您了,刚好还能伺候您。」我妈从门外挤了进来。「家里马上要去城里了,这里的屋子要卖了,你自己找地方住,跟着谢奶奶就挺好。」我爸面无表情的瞥了我一眼。我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明白了「可怜」的意思,眼泪决堤般涌出。谢奶奶生气的质问:「你们一家子真是好算计,自己的孩子不要了?要去城里就高贵了?家里面的活,都是谁干的?」都是我。以前家里穷,大大小小的活几乎都是我干。夏天地里烤得人昏沉沉,冬天的冷水冻得我手脚没有一块好皮。「谢老婆子,你瞎嚷嚷什么?陈婉就是一个赔钱货、灾星,我家就是不要了咋地吧?」我爸冲过来,指着谢奶奶吼道。谢奶奶气的脸颊通红,嘴唇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话。我妈也附和着对着我:「呸呸呸」。「当年我怀她难产,就是她害的,不知道是什么灾星转世!真是晦气。」我努力的摇摇头:「我不是……」「闭嘴,你就是个灾星,要不是你弟弟出生,咱家还不知道要走多久的霉运!」我妈提到弟弟,脸色都变得柔和了。7 新家的温暖谢奶奶抱着我,在吱呀作响的竹椅上轻轻摇晃,我发烫的脸颊贴着她的肩头,任由风吹干脸上的眼泪,不知不觉睡着了。再醒来时,谢奶奶的女儿逆光立在门槛,连衣裙下摆沾着些尘土。「闺女,婉婉以后得跟着我了。」谢奶奶布满褶皱的手抚过我乱蓬蓬的头发。我瑟缩着往她怀里躲,惶恐不安的望着谢奶奶的女儿,担心再次被丢弃。女人蹲下身,指尖悬在我沾着泥点的袖口处,明显的叹了口气。几次欲言又止:「以后,我就是你诗雨姨了。」我攥紧了谢奶奶的衣角,抬头望着她。当晚我睡在了谢奶奶的雕花大床上,被褥里裹着晒干的桂花,甜的让人发慌。月光从糊着米纸的窗户上漏进来。我跪坐在冰凉的床沿,望着窗外的明月,双手合十许愿:「诗雨姨,祝你钱多多。谢奶奶,祝你身体棒棒。」院外的狗突然吠了三声,惊飞了槐树上栖息的夜鸟。她在户口本上写下我的名字「谢婉」,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像老槐树的年轮。「以后你就姓谢了,跟奶奶一个姓。」她摸着我的头。「咱们谢家,不兴叫灾星。」我捏着户口本,小声问:「那……我还能姓陈吗?」她笑了:「姓啥不重要,重要的是心里得有根,根稳了,福气才会来。」8 福星初现第二天清晨,诗雨姨的自行车铃在门外叮铃作响时,东边的天际刚刚泛白。我蹲在井台边帮谢奶奶择菜,看她踩着露水匆匆的往车站赶的背影。突然想起她昨夜留在饭桌上的笔记本,密密麻麻都是字,被水渍晕染得模糊不清。傍晚谢奶奶在灶间熬南瓜粥时,老式座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她擦着手跑过去,听筒里传来诗雨姨带着哭腔的笑声:「妈,我转正了。我是我们饭店第一批转正的员工,能涨不少工资呢!」我趴在电话机旁桌子上,看着谢奶奶浑浊的眼泪砸在日历上。那里被红笔圈住的日期晕开了深色的圆点,那是我被爸妈抛弃的日子。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我忽然想起昨夜许的愿,原来月光真能照进人的的心里。诗雨姨的笑声还在继续,她在电话里说了好几遍:「婉婉,你真的是福星!」我是福星吗?谢奶奶高兴的一把将我抱起:「给你做好吃,好婉婉,好福星!」我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这一晚,我吹着风扇啃着鸡腿,听谢奶奶说诗雨姨这些年的事。「转了正,你诗雨姨在城里也算是稳定下来了,以后将我们婉婉接到城里去过好日子。」谢奶奶仿佛在为我的未来勾勒蓝图。9 城里的机遇后来诗雨姨每周回来都会给我带城里的奶糖。可能月亮听到了我的愿望,诗雨姨的工作十分顺利,遇到的客人也很友善,而且六个月后,她又遇到了好机会。「老板要在东区开分店,看我努力又勤快,想要把我调去做负责人呢,月薪一万加分红。」诗雨姨迫不及待的通过电话跟我们说了这个好消息。「负责人的活可不比你现在,咱拿别人的工资就得努力干。你的能力还没达到,人家怎么会轻易给你这个机会?」谢奶奶不信。诗雨姨憨笑:「半个月前老板的小孩儿差点被人贩子拐了,我刚好把他救了下来,所以他想给我这个机会。」「啥?你还救人了?」谢奶奶吓得不轻,「受伤没有?你咋不告诉我?」「这有啥好说的,正好瞧见了顺手的事。再说,我力气大着呢。」诗雨姨不以为然,气得谢奶奶直拍桌子。一顿臭骂后,话题重新回到去分店当负责人的事,诗雨姨非常心动,这是目前能接谢奶奶和我去城里最快的赚钱机会,错过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咱们婉婉可是要去城里上学的,闺女那你稳重些好好干。」谢奶奶若有所思的看我一眼。我还不懂这一眼代表着什么,但我很期待上学。以前的家里,我每天都小心翼翼,这一刻,有了从不曾拥有过的向往。10 商场偶遇第二天,诗雨姨开着黑色轿车来村里接我们去城里逛逛,说是要给我买新衣裳。「婉婉,我们去城里喽,快上车。」诗雨姨隔老远就呼喊着,声音很响亮。村里街坊邻居都围了过来,有轿车是件非常厉害的事,只有在城里赚了大钱才能买得起。我心里紧张得不得了,慌慌张张的爬进车里,又担心碰坏哪里。「我在城里新租的房子已经收拾好了,今天带你们去逛逛需要添置的东西,顺便给我们婉婉买漂亮的新衣裳。」诗雨姨兴奋地捏了捏我的脸颊。「长高了,脸蛋也白净些,是该添置些新衣裳,婉婉变得更漂亮了!」谢奶奶笑眯眯的附和着。我看着车窗外略过的稻田和小溪,慢慢变成楼房和马路。车停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电梯直达4楼童装区。我猛的听见周边一个声音:「这件衣服真好看,骏骏穿刚好。」那是我妈的声音。我心里发紧,缩在诗雨姨身后。爸妈将我丢给谢奶奶之后就很少见面了。「你们怎么在这里?是不是仗着养着我的女儿来要钱的?我告诉你谢老婆子,陈婉是死是活跟我无关,你别利用她来要钱!」我妈回头刚好看到我们,瞬间破口大骂。谢奶奶开口:「阿希,我们只是刚好到城里来给婉婉买衣服,碰巧而已。」我靠着墙,眼泪又开始掉了。「别仗着是婉婉的妈,就能乱攀咬,你们把她丢在村里不管不顾,真不是个东西。」诗雨姨气不过争执起来。最终,谢奶奶嘶哑道:「那不逛了,走吧」诗雨姨抹着泪抱起我:「婉婉,不哭,姨姨带你换家店,忘记这些不开心的糟心事。」「果然啊,谢老婆子你就是想把这个灾星送回来是吧?门都没有,我告诉你,我们不要!你把她丢外边大马路上去!」我妈骂骂咧咧的声音还在脑后出现。11 饭店的温情诗雨姨背着我下楼,谢奶奶在后面小声的叹气。回到车里,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谢奶奶脸上布满愁容,她应该很难过吧,以后我会被丢去哪里?可能我不是福星吧,不然谢奶奶为什么这么愁呢?「哎呀,快中午了,要不去我工作的饭店吃饭,怎么样?」诗雨姨突然一拍手,回头朝我们笑。她笑的很勉强,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带着假装开心的面具。谢奶奶叹口气:「回村里吧,回头我缝几件衣裳给婉婉。」「哎呀,妈。回村干啥,吃了饭再说。」诗雨姨再次捏了捏的我脸颊,一脚油门出发。我们很快到了诗雨姨工作的饭店,吃饭的人还不是很多。诗雨姨一手抱着我,一手拉着谢奶奶进去。熟门熟路的找到座位坐下。「看好了,这里有很多好吃的,喜欢什么就点什么。」她拿着菜单,指了指上面的菜名。谢奶奶给了她一个白眼:「钱没挣几个,倒是大方。」诗雨姨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架不住诗雨姨的热情,只好点了三菜一汤,吃得很满足。这时,邻桌突然吵了起来。12 邻桌的争吵「吵什么吵?」突兀的男声炸响在身后。领桌穿白色卫衣的男生猛地站起来,椅子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他对面的女孩双眼通红,水杯被拍得在桌面弹跳。「分手就分手!」女生抓起帆布包要走,男生却拽住她的手腕,「你听我解释......」诗雨姨皱着眉头往邻桌望去,刚要提醒人去处理,就见穿着米色工服的男人从收银台方向走来。「两位需要点什么菜呢?」他指着菜单上轻轻一点,「今日的情侣套餐赠送饮料两杯哦!」卫衣男林愣了一下,抓着女友的手慢慢速开。女生抽了张纸擦眼泪,抽泣着说:「我们要一份情侣套餐。」男人笑着几下,转身时对上诗雨姨的目光。「这招转移注意力高明呀!」诗雨姨结账时忍不住调侃道。「吵架的人最需要台阶。」他拿起收银台旁的薄荷糖,塞进了诗雨姨嘴里。「记得随身带着糖,再出现低血糖晕倒可没人救你。」男人假装生气道。男人是饭店老板侄子,叫林夏。偶尔在店里帮忙。前几天诗雨姨因工作太拼,犯了低血糖晕倒在店里,是男人及时施救。一来二去两人便相熟了。当然这些是后来两人开始正式交往后,我和奶奶才知道的。13 弟弟的病痛东区的那家分店正式开业了。自从诗雨姨当了负责人后,它蒸蒸日上,每日的营业额都在增长,每个月工资和分红也涨到六万了。夏初的时候,诗雨姨又接下了一个分店的负责,也在东区。我被他们抛弃快一年了,我要七岁了。谢家老宅的灶王爷像前,谢奶奶教我贴「福」字。红纸刚贴上墙,村口就传来汽车喇叭声。我看见爸爸的新摩托车后座绑着蛇皮袋,妈妈的哭声穿透寒风:「骏骏发烧了!」谢奶奶伸手按住我要冲出去的肩膀。「奶奶,我要去看弟弟!」我急得直跺脚。她却摇头:「先别去,在你爹娘现在眼里只有灾星两个字,去了讨嫌。」我没有听谢奶奶的话,还是急匆匆和爸妈赶到医院。医院的走廊里,妈妈揪着我的头发骂。「灾星!肯定是你咒弟弟生病的!」我贴着墙根站着,看爸爸把一叠钞票拍在收费台上。护士说弟弟得的是急性肺炎,需要住院观察。那夜我蹲在病房门口,听见妈妈跟爸爸商量:「要不把老房子抵了?张老板说开春林地能扩三倍,到时候赚的钱够买两套楼房。」「万一张老板骗咱呢?」爸爸的声音带着醉意,「上次他说的药材收购价就比市场价低两成……」「闭上你的乌鸦嘴!」妈妈吼道,「骏骏就是咱的聚宝盆,只要他在,钱就不会断!」谢奶奶来送鸡汤时,看见我蹲在走廊打哆嗦。她解开棉袍把我裹进去,怀里的银镯硌着我的额头:「婉婉,婉婉啊,你爹娘这是走了偏财路。」。「奶奶,啥是偏财路?」我搓着冻僵的手指。她摸着我冻僵的手指:「就是不该咱赚的钱,硬要往怀里扒拉。就像树的根,不往深处扎,偏要去够地表水,迟早要枯的。」蒸汽模糊了病房的玻璃,我看见弟弟在妈妈怀里踢蹬小腿。突然想起自己五岁生日时,连碗鸡蛋面都没吃上。14 家庭的破碎谢奶奶不知从哪里找到变出一个鸡腿给我吃。我埋头吃得流油,油却丝毫没有感觉,已经冻麻木了。谢奶奶抹着泪,心疼得蹲下抱着我:「可怜的婉婉。」因为弟弟住院,爸妈要留下照顾,我和谢奶奶只好先回村里。这天,雷声震碎了谢奶奶家窗户纸。我看见村里的小孩冒雨跑进来:「婉婉,你爹娘离婚了!」她的话像炸雷,惊得我把手中的盆摔在地上。小孩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你爸把林地抵押给张老板,结果那人卷钱跑了,你妈又发现他偷偷给老家寄钱,闹到村委会去了……」我冒雨跑回家,看见院子里的老母鸡被踩死在泥地里。妈妈的金镯子不见了,正把弟弟的衣服往蛇皮袋里塞:「跟你爸过吧,我要去城里打工。」弟弟在门槛上哭,脸上沾着泥点。「妈,你别走……」弟弟拽着她的裤脚。妈妈甩开弟弟的手:「跟着你爸才有好日子过,他有林地股份,以后能分大钱!」爸爸蹲在墙根抽旱烟,看见我过来,突然吼:「还不去把你妈追回来!」那天夜里,我听见爸爸在屋里摔碗:「都怪那个灾星,克走了财运!」而弟弟抱着我的胳膊睡熟了,他不知道,那是妈妈离开前最后一次给他擦屁股。15 弟弟的失踪在那之后,爸爸开始酗酒。他常把弟弟丢给我,自己跑去镇上的小酒馆。有次我在田埂挖野菜,听见几个二流子嘀咕:「陈强把陈骏骏的出生证卖了,换酒喝呢。」我攥紧了手里的铲子,指甲缝里渗出血来。那是谢奶奶教我认草药时被刺扎的。「出生证都卖?那骏骏以后咋上户口?」我忍不住问。二流子嗤笑:「你爸说了,反正有灾星闺女垫底,儿子随便养养就行。」端午节前一天,爸爸说要带弟弟去镇上赶集。「路上牵紧爸爸的手。」我给弟弟擦了擦鼻涕。他仰着脸:「姐姐,你为啥不去?」我摸了摸他的头:「姐姐要帮奶奶晒槐花,等你回来做槐花饼吃。」我站在村口看着他们的背影。黄昏时,村口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爸爸跌跌撞撞跑回来,衣服上全是泥:「骏骏……骏骏被人贩子抱走了!」他抓住我的肩膀摇晃,指甲掐进我的锁骨:「你为啥不跟着?你就是个灾星!」「我……我在晒槐花……」我被晃得头晕。他突然甩了我一巴掌:「废物!你弟要是找不回来,老子打死你!」「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偷听二流子说话?骏骏没户口才好拐,人贩子说这样的孩子没根」。他突然揪住我辫子往后拽,扯下腰间皮带就要抽我。这时,我看见他裤腰上别着半瓶喝剩的酒。「都是你克的!你娘生你时难产,你弟现在连魂都被你克丢了!」皮带抽在脊背的瞬间,我踉跄着撞在槐树上。他挥着皮带逼近,鞋跟碾碎地上的花瓣。「现在好了,你把他克到贩子手里,正好省了老子的口粮!」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惊飞了树上的夜鸦,却惊不醒爸爸砸在我身上的拳头。16 真相的揭露谢奶奶佝偻着腰挡在我身前,银发被晚风吹得乱飞。「强子你醒醒!」爸爸的皮带悬在半空,酒气让他的手直抖:「老东西你滚开!这是老子的家事。」「家事?」谢奶奶突然提高嗓门,指向他裤脚的糖纸。「你在镇口赌牌输了钱,让人贩子抱走孩子抵账,反倒怪闺女?骏骏被抱走时喊的是’爸爸别卖我’,糖画摊子的王大爷都听见了!」爸爸的动作顿住,皮带 「啪」地落在地上。爸爸突然蹲下来抓自己的头发,指缝间掉出半张皱巴巴的糖画纸,上面歪扭的’骏’字还沾着泪渍。「婉婉你去派出所。」谢奶奶塞给我半块槐花饼,温热的触感让我想起弟弟啃饼时的笑脸。「把你知道的都告诉警察,包括上个月你爸把骏骏的奶粉换成麦乳精,还逼他喝你剩下的中药......」她的声音突然哽咽。「灾星?真正的灾星是你被酒泡烂的良心。」警车的蓝光扫过村口时,爸爸正在抽自己耳光。谢奶奶替我擦去脸上的血痕,混着铁锈味在舌尖漫开。17 弟弟的归来我变漂亮了。每过一段时间,我就会长开一点。谢奶奶给我添置了很多漂亮衣裳,帮我梳妆打扮,夸我越来越美丽大方。在家陪着我读书、练字,同时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晚上的时候,她和诗雨姨会在房间说悄悄话,他们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在门后偷听。突然门开了,诗雨姨犹豫了一下开口:「婉婉,你弟弟……找到了。」我握着的手突然发烫,谢奶奶走过来轻轻按了按我的肩膀。半小时后,我鼓足勇气出现在了我爸家的门口。进了屋,一股浓烈的怪味扑面而来。家里乱七八糟,到处都是乱丢的垃圾,一些包装袋和酒瓶随意丢在桌上。「你妈没有再回这里,没人收拾,自己找干净地方坐吧。」我爸转身去倒水。我皱着眉头扫视着这个的地方,已经找不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了。唯一熟悉的是破败的厨房,那里承载了太多痛苦的回忆。突然,厨房门开了,我爸端着水杯出来。在他身后门内,是被雨水穿透的屋顶,窗户在风中发出痛苦的呻吟。「找到了?在哪?」我冷静的询问。。爸爸蹲在门边哭:「在山区,人家说……说骏骏得了怪病,肚子大得像西瓜,医院说要做手术,得要五万块……」谢奶奶端来一碗热汤面,面条上卧着两个荷包蛋。转身从口袋里拿出个红布包,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钞票。「这是婉婉的压岁钱,你先拿去给骏骏治病。」「谢……谢大娘……」爸爸接过钱时,手比谢奶奶的还要抖。她摆了摆手:「别谢我,谢婉婉吧。她每次许愿,都把弟弟的名字放在头一个。」18 满月宴的意外自那以后,我天天跟着谢奶奶去医院看弟弟。病房里,骏骏瘦得脱了相,看见我却笑了:「姐姐,槐树开花了吗?」我摸着他手背上的针孔,想起小时候他趴在我背上的时光。「快了,等你出院,姐姐给你做槐花饼。」我忍住眼泪。弟弟的手术很成功,诗雨姨的工作也停滞了下来。帅气的公文包换成了孕妇托腹带。她总在给我梳头时突然干呕,谢奶奶熬酸梅汤的次数多了起来。窗外晒着的尿布比我的碎花裙还要鲜艳,诗雨姨的儿子在春天出生,万物复苏的季节,取名林苏贝。满月酒设在有名的大酒店举办。精心布置的宴席,红绸从天花板垂下来。诗雨姨穿着合身的红色大衣,怀里的婴儿裹着绣着龙纹的襁褓,小脸皱得像颗饱满的花生。「婉婉照顾一下苏贝弟弟。」她把婴儿往我怀里送时,我闻到了熟悉的奶香味。鞭炮声突然炸响,妹妹在我怀里惊得攥紧了拳头。一个疯女人在宴席散场时闯进了酒店,事发太突然,保安还没来得及反应。她披着件看不出颜色的棉袄,头发纠结成团。我正蹲在门口看喷泉,听见她沙哑的呼唤:「骏骏,我的骏骏......」谢奶奶手上的奶瓶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诗雨姨怀里的弟弟哇地被吓哭出声。疯女人踉跄着扑过去,枯瘦的手指一个劲的往弟弟脸上抓。我突然认出她手腕上的疤痕,那是一年冬天我不小心烫的,当时还挨了好一顿打。「妈......」我的声音像被掐住了似得。我直直地看着我妈,看着她邋遢却让我熟悉的脸。那是一张我极度恐惧的脸。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如梦魇一样挥之不去。疯女人呆滞的目光扫过我,突然安静了。诗雨姨抱着苏贝弟弟在大家的搀扶下颤抖着走开,保安迅速控制了疯女人。是的,这是我那几年未归家的妈。自从那天离开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可能也是听说骏骏弟弟走丢后受了刺激。19 福气的真谛我考上了省重点高中。谢奶奶在村上的大院子里摆了三桌流水席,来赴宴的除了家里的亲戚外,还有当年的张老。他如今在做公益,专门帮被拐卖的孩子找家。「谢婉同学,这是你的奖学金。」张老板递来一个信封,「当年我做了错事,现在想补回来。」我接过信封:「张叔叔,其实你教会我一件事,福气不是抢来的,是种来的。」爸爸在镇上开了家小店,他戒了酒,每次看见我,眼神都躲躲闪闪。「婉婉,你……周末回家吗?」他搓着手。我笑了:「回,弟弟说村口的槐树开花了,要给我做槐花蜜。」弟弟上了初中,成绩不好却喜欢种树。他说要在村口种满槐树,「这样姐姐回家时,就能顺着花香找到路。」那天夜里,我跪在井台前,看着水中的月亮。谢奶奶拄着拐杖过来:「婉婉,知道为啥咱家的井水冬暖夏凉吗?」她指着井台边新栽的小槐树:「因为根连着根,福连着福。你看,当年你种下的小槐树苗,现在都能遮阴了。」我握住她的手:「奶奶,其实你才是我的根。」她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月光:「傻孩子,你早就是老槐树的根了。你看,这满村的槐花香,不都是从你心里长出来的?」远处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是诗雨姨和林叔叔回来的信号。我突然明白:原来真正的福气,从来不是金钱堆砌的高楼。而是把风雨化作养分,把伤害酿成花香,让每一个靠近的人,都能在树荫下,找到属于自己的福气。而我,这个曾被当作「灾星」的女孩,终于在谢奶奶的怀里,学会了像老槐树那样生长。
更新时间:2025-04-16 20: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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